被抛弃的树
就叫我「花果山」吧,这个名字被我用来快递收件。一句话形容自己最近的状态:“平时睡不饱,周末往外跑。”
对于「植物」,我顶多算作初学者,会更关注岭南一带的常见植被。最近疏于学习,年前有打算梳理出一份简要的(所任教高中的)校园植物目录,但转眼过了二月二,龙都抬完头了,还没整理出来。
如果要为自己辩白的话,其实也有在做预备式啦——学校这个学期计划开设生物社团,最近我也有在准备给同学们上前两节课。头一节的介绍课在室内进行,主题叫做「自然眼与好奇心」,会尽量抽提一些平日里积攒的自然观察片段在课堂上分享给学生,譬如朋友青蛙分享的黑眶蟾蜍吃「回转寿司」。第二节课则会更多地聚焦在「植物观察」,预备带学生进行一次微缩的Campus Walk。除去最重要的记录与观察,更多地会引导大家如何调动五感去看、去听、去碰触。
与此同时会有些忐忑,昨天在其中一个班介绍社团课的系列活动,有女孩子说会更喜欢后期的生态瓶、永生花这一类的手作活动,有些担心我上的这两节课会爆冷,哈哈。
这两天最惹眼的大概是校园里因为根系腐烂被刨起扔掉的景观树,以及在同一天下午被作为替代物快速栽下的广玉兰,动作快到来不及去辨识被扔掉的是何种树种—— 通常是这样:大部分庭园绿植在失去她们的绿化观赏功能后很快会被丢弃。
笼统来说,是在2021年结识的诸多人与物在无形中为我堆砌出了这个契机。人与物的交杂、勾连在一起,一齐撬出了我的部分好奇心。
知识启蒙是念书时选修的一门野外实践课,授课的林老师是一位再过几年就要退休的植物学教授。她在广州最热的六月天带我们去植物园学习分类与认种;去火炉山、凤凰山,沿途一一指认各式的乔木、灌木与藤本;最远的一次去到淇澳岛看红树林。在石牌校区上课那会儿,哪怕只是在窄小的四方校园里,她也会尽可能多地教我们用眼睛细看、用耳鼻嗅闻、用十指碰触。用现下在自然观察的同好圈里最时新的话说,林老师一直在教我们重新打开自然眼。
另一位是教授动物学的肖老师。在短暂混迹于他带队的野外实习队伍里的那阵子,我也获益不少。除了这些珍贵的人,余下的部分或许是广州这座南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岭南都会所带来的。
野外实习,在帽峰山上结识的捉虫能手小玲
啊,只有旧闻一则(最近真的是在偷懒)。
在准备社团课的时候去找哲学教授刘华杰老师的一期自然博物讲座,叫做《引力波与黄顶菊》,讲到他在北大校园里发现了第一株黄顶菊,并将她与在深圳常见的薇甘菊做了类比。这两株植物同为南美洲传过来的外来种,之所以具有「入侵」属性,对于薇甘菊而言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的茎既能向左旋,也能向右旋,而绝大部分植物的茎只能向同一个方向旋扭。这一点决定了她能够肆意攀附缠绕在其他植物上,争夺阳光雨水。
之所以对这则旧闻感兴趣,是因为有很多像这样关系到本地生态平衡的外来种与本土种的种间竞争常常会被我们忽视,讲座里刘老师多番提到的人人都想说上一嘴的「引力波」与校园绿地里不起眼的「黄顶菊」便是一个充满张力的对照组。
这个问题有好多先在条件哈哈,如果我不是高中生物老师,如果我没有四处跑来跑去呢(我问我自己啦哈哈)……
应当是这样,她(植物)有独一份的重要力量…… …… ……(若有所思地)
啊,现实状况不是这样的。当然,植物的功用是确凿存在的,诸如药用价值、城市规划、文化营造之类,不可胜数。但就我来说,在刚毕业去各类面试场合应征工作时,有屡次三番利用「植物」这一特定生命体来行便宜之事。
譬如,我确有很顺手地拿她们编造好听话来回应面试官的某一类特定问题。最常见的问题是,你为什么想留在广东/广州/深圳工作?通常,在着急忙慌、口不择言的一长串描述中,我竟然真的有很多次都是在陈述岭南的常绿阔叶林,在夸夸其谈着这一带的植被与气候,最后做总结时一定要切中要害地加上一句,简要陈述凡此种种与我预备做一名高中生物教师这一迫切愿望之间的紧密关联。
啊…… …… ……
倒是没有很先决地要把这两者拉扯在一块哈哈,没有做过类似「植物园与寺庙」一类的思考。
对庙宇的印象是弥散的、遍在的,是从小生活起居里的一部分(譬如年三十晚跟家人去乡里的报恩寺拜佛求签)不用你奋力感知就会带来影响,是周身的人与乡土文化所带来的。可能是因为从小浸润在里头,现在回过头来看会觉得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滋养」。
但是,植物园是在后来的求学经历里、在接受了所谓的知识启蒙后自觉地去获取的那部分;有去刻意营造的部分(譬如去到外地玩我常常会给自己布置作业一样地想要去当地植物园看一眼);植物园同时是横生枝节出来的枝节——幼时在田间地头甚至没有去仔细辨认一株稻子,如今在人口密度激增的超级都市里、在一个个微缩的量贩式园子里,再来重新向植物讨教、学习。显然晚了一大截,所以相对来说不大有稳固的根基,但好在也是新生事物,有蓬勃的一面。
老家乡下的芝麻田
从前在每一个专题园里,第一眼看到名目繁杂的各式植物类群会先想要认种。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要么肉眼识认,要么搜寻铭牌,再不行用手机软件。总之获悉植物的名字好像成了第一要务,去植物园更像是通关游戏,出园子的时候恨不能把本子填满。
最近来慢慢忍住不掏出手机,不打开识图软件;先去仔细辨识,扫一遍根、茎、叶,有花的话去看雌雄蕊,有果的话蹲地上去找落果。
啊,游园攻略…… 等我真的像攻城略地一样把周遭的植物园都逛过再来试一试能不能答得上哈哈。啊,我也好想有一份guidebook现在就从天而降出现在我面前。
2021年暑假跟家人在辰山植物园
来深不到一年啦。上周末去梧桐山夜观看虫子,有看到沿路的导览系统在介绍山里的禾雀花、毛杜鹃、吊钟花。但这个时候,后头两种好像都开过了,过阵子可以去看禾雀花(香港好像更常叫做白花油麻藤),但不少人受不住她的那阵像是从焖锅里散出来的厚重又奇异的不知名味道,哈哈。
想请年初在广州认识的朋友SK来分享(但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他)
Q1:有些好奇在广州过年逛花街的记忆,尤其是跟人有关联的那部分?
Q2:想讨要几个《圣经》里头的植物意象或者是故事哈哈。
Q3:在两广地区,区域性的可食用植物或说时令蔬果(譬如现当下的春季)有很大的重合度吗?譬如说在广东常见,但出了珠三角就很少见的食物会不会很大程度上在广西也能吃到?
跟SK只打过一次照面——在去年年底返乡前的一晚,经朋友介绍去到他在南站附近的住所,连同另一位候车的朋友,在还没天光的凌晨两三点带着困意聊天。还没见面前,一位共同的朋友对SK的描述大致是:一位住在南站附近的朋友,日常关心着同志基督徒群体。朋友之间也正是因为基督徒这一共有身份而彼此联结在一起。我的初印象是,来往他此间住所的人,其身份认同不一定是这双重角色(同志与基督徒)中的任何一份,譬如我咯;信仰基督但性向是异性,譬如SK其人;是同志友人但并非基督徒的也不在少数。
后面回家过年,春节里有断断续续保持联系。偶尔聊到一些两地之间的年俗。最常听他提及的是白天或夜晚接续招待来访的朋友,大家得闲聚在一块儿吹水饮茶。到今天为止,对他的初印象只是由一个一个名词连缀成的一幅零散拼图🧩——大树庄园的咖啡豆、客厅靠墙书架上的神学研究书目、朋友圈里成堆的电影放送预告、住所里两只性格迥异的小猫……余下的更多,或许这个周末去南站找他玩能再补足一些。
SK烘的大树庄园| 第一次参加祷告仪式写的代祷词